星枳

为你历尽山河,如何怪我落笔写蹉跎。

【白曜】去吧,那是你向往的宇宙啊

     李白究竟是从哪一眼开始喜欢曜的呢?

  他也不清楚

  是小东方曜浑身是伤向他递来一颗紧紧攥在手里的糖的时候?是十六岁的曜把欺负他的学长拼了命打进医院的时候?是成年的曜红着脸藏着背后的红玫瑰的时候?还是上个星期为了给他送药足足在冷风里等了他两个小时高烧不退的时候?

  啊,记不清了,李白看着身旁睡得安稳的曜,微笑着抬手触了触少年的眼角。

  他们会一直走下去吧。

  李白是第一批“变异”的人类。

  东方曜只记得,李白告诉他这件事的晚上,他在李白的眼里,看见了他从没在李白眼里见过的情绪,像是绝望,疯狂,无可奈何却又混杂着希望,转瞬即逝。

  隔天,李白毫无征兆地和他说,“分手吧,东方曜。”

  曜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李白略显苍白的脸。

  “为什么?”

  李白轻蔑地扯起嘴角

  “昨天,你名下所有的财产已经转移到我名下了,你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

  “你不是喜欢星空?我帮你申报了宇航员培训。”

  李白凑近东方曜震惊的脸

  “最好永远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以前的李白,绝不会赞成曜成为一个宇航员。

  航天技术还未成熟,宇航员死亡几率不小,而且对身体素质要求极高,是个高风险低收益的职业。

  但是曜从小向往星空

  他总是望着灿烂的星空,任月光洒在脸上,一连坐上几个小时,直到脖子酸得不能再酸。

  可是他爱李白

  他舍不得李白

  他放弃了他的星空,想要留住他的太阳。

  可是他爱了半辈子的太阳,站在他眼前,嘴角不再有他温柔的笑,冷若冰霜,没有丝毫眷恋,对他说:“走吧,东方曜,我有心爱的人了。”

  他的世界天塌地裂。

  他亲眼看着,李白勾着韩信的肩,谈笑风生,再也不看他一眼。

  为什么?

  曜问了无数遍

  李白像是没有耐心,烦躁地甩开他死死抓住他的手,割断了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就是我成名的一个垫脚石,我现在已经攒足名气了,还要你干什么?”

  曜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

  怎么会?

  怎么会啊

  曜彻底死了心

  他颓废了整整一年

  直到他也变成了所谓的“变种人”

  他的异能像是不存在一样,所有测试仪器都测不出来。

  所有人都嘲讽他

  他失去了财富,失去了名誉,被人瞧不起,被人嘲讽,被人侮辱,被人践踏。

  他失去了他

  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开始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学会了把所有的不甘与愤恨埋在心里,任其化为一把把将自己的心割得千疮百孔的刀。

  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他再也不抬头望星空,少年的眼里失去了星光。

  甚至要失去太阳。

  他如了李白的愿

  曜去了宇航员训练机构

  从前晕车晕机晕船的男孩子

  在高强度的旋转训练中一声不吭

  吐得昏天黑地还要继续

  他的训练通过得很快

  他被选为下一批登上月球探测的宇航员

  这一次月球探测至关重要

  联合国宇航局探测到有不明物体正缓慢接近地球,经过探测,并不是陨石亦或宇宙垃圾,那个东西来自更遥远的宇宙,他们预测两个月后它将达到与月球的最小距离,与月球擦肩而过,保险起见,宇航局决定先在月球上近距离检测它,探明它的组成成分。

  曜将在一个半月后启程,在月球上待上半个月,再与那个东西近距离接触。

  曜日复一日地训练,想要忘掉那个刻在骨髓里,陪了他半辈子的笑脸。

  事与愿违。

  在距离启程还有一个月时,李白来到了宇航局。

  登时,当红流量明星李白斥巨资捐赠恒星级宇宙飞船的新闻登上各大新闻头条。

  飞船配有生态循环系统,核聚变发动机,续航能力世界顶尖,本应可以用来探测太阳系外行星的飞船,被屈尊拿去登陆月球,李白特别声明这次必须要用这架飞船,往后这架飞船被如何使用他就不管。

  媒体在震惊李白慷慨解囊的同时,也被李白深厚的资产震撼。

  很多人不理解,李白也不解释。

  曜苦涩地一笑

  这样好的飞船,宇航局肯定不会让它白白只在月球开一个来回就回来,这样太耗燃料,经济效益太低,更大的可能是让它在完成月球探测后继续工作,去往更远探测,而他们,就会成为这架探测飞船的第一批驾驶员。

  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批。

  李白是铁了心不想再看见他了。

  好

  那他就如他所愿。

  果不其然,上头向他们说了这个决定,并强调自愿,需要签订一系列合同。

  关于意外死亡。

  曜没有犹豫。

  曜把自己关进训练室,谁也不见,日复一日地机械地训练。

  一个月后,曜终于踏上了那架来自李白的飞船,作为捐赠者,李白来参加它的起飞仪式。

  曜没有回头 

  在飞船即将起飞时,他透过舷窗,看见李白明朗的笑脸暗淡了,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几句话,但是曜再也没有机会听清了。

  登月很顺利,飞船上仅有的几个宇航员在竭力忽略他们之间悄然蔓延的悲伤。

  曜一句话也不想讲,沉默到那个不明物体终于接近月球。

  曜是第一个对它进行分析解构的宇航员。

  那是一个水蓝色的球体,散发着荧荧的光。它的构造很简单,只是一种极为坚硬且熔点极高的金属,奇怪的是,这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金属。

  球体体积很大,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速度很快,只留给他们半天时间检测。真正让曜脸色陡然一变的,是他发现

  它在加速

  按照这个加速度

  如果撞上地球

  足以让这个存在了几亿年的古老星球

  这个承载了他所有回忆与不甘的星球

  在零点几秒内彻底毁灭

  曜瞪大眼睛,疯了一样去找通讯器,向地球报告这个消息,他连手都在颤抖。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恐慌,所有人都开始疯了一样想要逃走。

  可是

  来不及了

  就算现在出发,地球上最快的飞船,也不足以达到逃逸速度。

  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社会秩序开始紊乱,在末日面前,一切规则都是废纸。

  这个时候,李白打来了视频电话 

  因为那块金属的电磁影响,画面有些不稳定,但是李白那张熟悉又陌生的温柔笑脸,还是让曜心头一颤。

  “阿曜,好久不见。”

  曜的手在颤抖,几乎拿不住通讯器。

  “你知道了吧,地球活不下来了。

  “你知道我的异能究竟是什么吗”

  李白笑着伸手触摸屏幕里曜的眼角,“预知未来,那个时候,我就看到了现在。”

  曜震惊地瞪大双眸,“你为什么,不公开?”

  李白凄惨地笑了笑

  “如果我公开了,他们信不信我还是一回事,就算信了,短时间造出能运走全人类的大型恒星际飞船显然不可能,到时候。。。”

  李白一顿,看着曜的眼睛

  “你就走不了了。”

  “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系,那里的文明很落后,等你们过去,他们也大概只能发展到大概唐朝的时候,飞船上有很多技术核心图纸,你们把技术带过去,你们就可以获得一片生存之地,把地球文明发展下去。”

  “曜。”

  李白突然叫他的名字

  “对不起,用了这种方式逼你去做宇航员,但是,”

  李白那双温柔的丹凤眼盛着水光

  “只有你适合那片星空。”

  “你不是没有异能,只有你的异能才真正属于那片宇宙

  “你可以不呼吸氧气,只有你才能在任何一个星球活下来。”

  “以这艘飞船的加速度,如果从现在出发,你们刚好可以逃出这场爆炸。”

  “现在地球的科技根本没有办法储存去往下一个恒星系的大量氧气。”

  “只有你能活下来。”

  曜哭得泣不成声。

  “去吧,曜,去那个你向往的宇宙。”

  李白垂眸掩去泪光,眼角通红,再抬眸,眼里全是那个属于他的男孩。

  “带着我的份,好好的活下去。”

  “好好的活下去啊。”

  

  以前他全副武装

  站在灰色荒芜的月球上

  四周是漆黑如深渊的宇宙

  孤独

  恐惧

  但是他看得见地球

  游子的心有了栖息之地

  将他与这片无底的恐惧隔离开

  让他知道,自己回头,会有温暖的灯光在等待

  然后

  亲眼看见地球在自己面前被炸得分崩离析

  毁灭得片甲不留

  他无能为力

  他的家,他的亲人

  还有

  他的男孩

  全部毁灭在那场爆炸里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只能独自面对这片黑暗

  手脚冰凉

  为了他的信仰,带着他的期望

  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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